人间寄雪

   林季子得意地笑了起来，听着林本川的哭喊他反而有种快感，对啊，父债子偿，他总要讨点东西的。
     林本川怎么拍门都无济于事，他仿佛回到了那令他避之不及的小时候，同样的黑暗，同样的无人问津，任他无论如何挣扎都没用，他好像听到了无数嘲弄辱骂的声音，让他头痛欲裂，心脏跳的越来越快，好像快要爆炸一样，呼吸也越来越困难，最后他连抬手拍门的力气也没有了，只能靠在卧室的门上，意识渐渐模糊，他想其实这个时候如果真的能这样解脱，也是好事。
     林季子在外面一直都处于紧绷的状态，想着只是等一会，让林本川受点惩罚，好让林本川明白他离不开自己，可是有些不对劲，林本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，林季子有些犹豫，等到后面完全没有声音的时候林季子着急了。
    林季子将卧室的门向外拉开，林本川随着门软倒趴在他的脚下，一动不动，白色的衬衣背后被汗浸湿，林季子赶紧跪在地上将人翻了过来，林本川已经晕过去了，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，林季子两人抱在怀里拍了拍脸，也不见有任何反应。
        林季子感觉不妙，他立刻把人抱了起来，一抱起来才知道这人又轻了不少，这几天肯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，他不敢耽搁，两人安置在车的后座在半夜开着车就去了医院。
      看着林本川被推进手术室的门，他在外面坐在椅子上很是无措，看着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，医生让他去处理一下手上的伤他也没去，一直坐在那里等着，天快亮的时候，林本川终于出来了。
       医生将林季子叫去了办公室，他从出了办公室后耳边里一直回响着医生说的话，林本川有胃病和抑郁症，他虽然知道一些，但是医生说的远远严重太多，昨晚的休克对林本川的身体影响很大，医生说林本川的病需要家属的照顾。
      林季子从来没有想过林本川隐瞒他这么多，他自以为很了解林本川，可以掌控林本川的，可能是他真的不在乎吧，否则怎么可能不知道呢。
      来到病房看着林本川安静的睡颜，和他本人一样的安静，林季子坐在床边的时候突然很后悔，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林本川死，可是林本川真正躺在那里的时候，林季子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很空，像是被人掏走了一样。
     林本川在一片白茫茫的雾中行走，怎么都走不出去。突然走到一座教堂前，他听到关闭的门中传来一阵乐声，他忍不住走到门前，轻轻推开了门，里面坐满了人，他站在门口，脚下的红毯路一直延伸向前。这时林本川才听清楚，钢琴演奏的是梦中的婚礼，奇妙婉转的琴声让他心情突然好了很多。
      “有请新郎。”神父站在台阶上对着众人宣布，众人转头笑着看向他，纷纷拍手示意。
     林本川有些疑惑，就在这时，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，他转头一看，是杰德。
     穿着白色西装的杰德，戴着白色的手套，紧紧握着他的手，他低头一看，自己也是一身白色的西装，他任由杰德牵着，一起走向神父。
        这难道是婚礼吗？
        “林季子先生，请问你是否愿意与林本川先生缔结婚约，无论他健康疾病，贫穷富有，年轻老迈，一生与他忠诚相守，至死不渝。”
        “我愿意！”
        林本川站在那里非常紧张，可是接触到林季子的眼神时却平静了下来，那情意款款的眼神让林本川整个人都沉溺在里面，难以自拔。
      “林本川先生，请问你是否愿意与季子先生缔结婚约，无论他健康疾病，贫穷富有，年轻老迈，一生与他忠诚相守，至死不渝。”
      神父看林本川看林季子看得发呆，忍不住咳嗽了一声，提醒起林本川来。
       “林本川先生，林本川先生。”
       “小川。”林季子看林本川呆呆的，也出声叫他他才反应过来。
      “我愿意！”林本川有些不好意思，脸上烧的厉害，自己也未免太丢人了。
       “请新人交换戒指。”
        林季子取出一枚戒指正准备戴在林本川手上的时候，戒指突然掉在地上滚了起来，滚下了台阶。
      “没事，我去”，林本川想要去捡戒指，下台阶的时候突然踩空了，整个人都掉了下去。
         林本川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的时候，突然觉得身下软软的，他睁开眼一看，这不是自己家，像是医院？
        外面的太阳快要落山了，正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候，从窗户射了进来，看到床边有一个埋着的脑袋，太熟悉了，他一看就知道是林季子，林本川动了动手想去摸，可是自己的右手正在输液不能动。
     林季子察觉到被子有动，他抬起头来，看到林本川醒了，只不过林本川将头偏过一边，没有看他而已，是了，经过昨晚，他们之间注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。
       那句叫了千百次的“小川”在这一刻却难以启齿，林季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。
      林本川刚醒来，身上的疼痛让他没有办法过多思考，可他没有忘记昨晚的事情。
      “林，不对，王小秋，我应该这样叫你吧！那些东西现在都在你的手里，你以后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了，还来这里做什么？”林本川其实很清楚，自己其实无法阻止林季子做任何事。
       “你先休息，如果不想看见我，我先回去，”林季子没想顺着林本川的话，他起身站在那里堵住了光线，“那些保镖现在都在门外，如果你找我，告诉他们就行。”
       “你什么意思，囚禁我吗？”林本川恨生气，他并不喜欢保镖一直跟着。
       “这是为了你的安全。”林季子走到口门，那扇门缓缓在他们之间关上。
      林季子开始接受公司的事物，他很聪明，很多事情对他来说非常简单，掌握公司太过轻松，他开始着手调查，这次更加祥尽，他仇人的一切，甚至他们身边的人他都查的清清楚楚，时间过得很快，林季子处理这些事情都快把林本川忘了的时候，保镖突然和他说林本川失踪了。
      林季子来到医院的时候，医院很多人都在找林本川，甚至调动了监控，可是还是没找到林本川。
     保镖和林季子说林本川这段时间非常听话，没有闹事，治疗的时候也很配合。
      林季子很生气，可是他知道发火也没用，他也开始加入寻找林本川的人群，他是最了解林本川的人，他开着车去了很多林本川去过的地方，都没有找到人。
     茉莉还继续在花店工作，她学习了很多关于花的知识后工作更加得心应手了。这天，她在擦玻璃的时候突然看到林本川站在外面，于是非常热情地请他进来。
      林本川出了医院不知道该去那里，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花店门口，他被请进店里后有些后悔。
       “林先生，”茉莉原来看见林本川很高兴，可是发现他身上穿着病服，又看他的脸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，“你，你生病了？”
      “啊？嗯！”林本川有些心不在焉。
       “这段时间老板来过几次，”茉莉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林本川看，她边给花浇水边说起了林季子，“他说他很忙，还叫我将那些桔梗花晾干要保存下来，林先生，就是你那次买的花，真奇怪，老板为什么要把那些花留下了呢？”
       林本川听茉莉提到那些桔梗花，有些难过，想起她说的花语忍不住问出了口，“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花语呢？既然代表着永恒的爱，为什么又会有无望的爱这样的寓意？”
  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，我之后查过，好像故事这样说过的，当爱情降临的时候，不能得到便会永远失去，所以才会有桔梗花这样完全对立的两面花语。”茉莉真的有翻过书查找，只不过书里的传说故事不止一个。
        不能得到便会永远失去吗？林本川在心里默念了几遍，他想可能真的是这样吧，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，以后自然也得不到。
      林本川坐在那里发呆，茉莉时不时偷看一眼，越看越觉得林本川生的好看，人也很安静。
      林季子觉得自己快要疯了，他开始来着车子在大街上找起来，不管林本川有没有去过的地方，他边开车便向外看，突然一家店里一闪而过林本川的脸，林季子又开着车倒了回去，他随意将车停下，也不管有没有违反交通规则。
        “林本川！”林季子跑到店里非常生气地对着林本川大吼了起来，林本川没有看他。
       茉莉倒是被吓了一跳，她没有见过林季子这样愤怒，像是要吃人一样，她默默地退回柜台后面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       “哥哥，”林季子走到林本川身边，深呼吸几下才开始说话，“你跑到哪里去了，我很担心你。”
       “我没事，”林本川抬头看了林季子一眼，“我就是在医院待的烦了。”林季子对林本川态度的转变非常开心，他没去想林本川为什么会突然转变。
      “我们回家吧。”
       林本川乖乖在林季子的搀扶下做到副驾驶座位，林季子还亲自给林本川系上了安全带。
       “够了吧，别演了。”如果在以前，林本川这样的情况下肯定会很开心，可是找在林本川觉得很不舒服。
        “我没有演。”林季子被林本川一句话打入了地狱，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手发抖，系好安全带后对林本川说道：“你等等我，我很快回来。”
      林季子又回了花店，他走向柜台那里的茉莉，茉莉有些怕林季子，特别是她知道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。
      “你刚才和我哥哥说了什么？”林季子的质问非常直接，他也不喜欢拖泥带水。
      “没有啊，没说什么，”茉莉都快哭了，她开始在林季子的威压下努力回忆刚才自己说的话，总共也没几句，“就是打了招呼，还说了你要留下那些晒干的桔梗花，真的没别的了。”
      “你说这些干什么，以后不许和我哥哥说话。”林季子也不知道茉莉说的是真是假，他决定以后不能再让林本川来这里了。
       “知道了，知道了。”林季子还想再说什么，茉莉突然拿出一面镜子低着头举到自己头顶，“老板你不能这样，太吓人了。”
      “有，吗？”林本川看着小镜子里自己的脸，哪里吓人了，好像有点。
        “有啊，你刚才叫的那么大声，肯定吓坏了林先生，我都吓了一大跳，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个样子，”茉莉大着胆子将镜子往前送了送，“老板这个镜子就送给你了，你可得控制自己的表情。”
        林季子接过镜子后，茉莉终于松了口气。
         “老板，你哥哥他现在是不是没有女朋友？”林季子正要出门，被茉莉叫住了，一转头看到茉莉竟然有些害羞的样子。
        “想都别想，他有喜欢的人了。”林季子一看茉莉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          “哼，什么嘛，我就想，怎么了。”茉莉小声嘀咕着。
          林季子载着林本川回了家，他给医院和保镖都打了电话，告诉他们人已经找到了。
      林季子更换了家里密码锁的密码，林本川跟着他进了门，里面的一切还是以前的样子，可是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条永远不可能跨越的鸿沟。
     林季子让林本川自己去换衣服，他去厨房做饭，两个人坐到饭桌上的时候，林本川既不动筷也不说话，甚至都不看林季子。
     林季子有些急了，他并不想这样相处，于是开始哄着林本川吃饭，原来那些说了好多次的甜言蜜语此刻说起来却磕磕巴巴的。
       “别说了，”林本川从醒来就害怕听到林季子说话，特别是那些好听的话，他早已丧失了分辨真伪的能力，现在只能将林季子说的所有话都归为谎言。
       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林季子知道自己并不是很有耐心的人，他自从林本川醒来，和他的相处都一直在控制自己，但是林本川对他的态度让他太难受了，实在忍不了了，“爱不爱对你真的很重要吗？如果你想知道答案，我现在可以回答你，我……”
        “别说！”林本川不想听到那个答案了，无论爱或不爱，他都不想听，他捂着自己的耳朵从餐桌上起身，没走两步就被林季子抓住了手腕。
      “好了，我不说了，”林季子看到林本川的眼泪再大的火气也浇灭了，“但是至少你要吃饭啊。”
       林季子将林本川拉着带到他刚才的位置，还将自己的椅子搬到林本川身边，一顿饭吃得至少林季子很是满意。
      林季子将碗筷洗好后，在客房找到了林本川，看到林本川背对着他睡在床上，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，“如果你不想看到我，我可以不出现在这里，但是我会请保姆和医生来照顾你。”
     “意思就是我不能出门对吧。”林本川背对着林季子声音哽咽，他不想林季子看到自己流泪。
       “现在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，在家里修养是最好的。”
        “随你的便，反正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不是吗？”
        林季子没有再说什么，他请了保姆和医生，依旧每天都很忙，他每天早出晚归，回家的时候林本川都已经睡着了，林本川身体因为得到妥帖的照顾，恢复的很快，一个月时间很快，这段时间林季子对林本川的乖巧程度虽然不太理解，但是他还是决定想办法化解两个人之间的芥蒂。
       林本川表面上很顺从，配合治疗，其实他暗地里在准备离开，他先是偷偷取得了大门密码，然后开始摸索林季子每日出门回家的时间，慢慢的也得到了一些规律，林季子限制他出门，却没有限制他其他方面的行为，他请朋友帮忙买了一张飞机票，而时间正好是林季子不在家的时候。
      林本川选的正好是林季子去某不可缺席的宴会的时候，天刚刚黑，家里只有林本川一个人，他收拾好了东西，正准备出门的时候，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，林季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。
       林本川拿着衣服和行李箱愣在了那里，他以为下一秒林季子会朝他发火的时候，林季子和烟酒味一齐向他扑来，“小川，我好想你。”
     林本川本能的将林季子扶到了沙发上，准备去给他倒热水，可是林季子抱着林本川不撒手，“小川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你能别生我的气吗？”
    林本川好不容易才挣脱，给林季子倒了温水，喂他喝了，拿了毯子盖在林季子身上，拿起自己的衣服和行李箱走到门口的时候，回头看了一眼林季子还有这屋子，这里已经是他的家了，可是却不是他该呆的地方。
      林本川转身，打开门，迈了一步，已经站在外面的时候，听到林季子一句话再也迈不动第二步。
       “小川，不要离开我！”
          林本川站在门口闻着外面清新的空气，他静默了片刻，拉着门退回屋里关上了门。
        林本川用热毛巾给林季子擦了脸，又扶着他上了二楼，给他换了衣服，将林季子放在床上让他躺好。
        林本川给林季子盖好被子准备离开的时候，突然被林季子拽住一使劲，林本川跌到了林季子身上，林季子一个翻身将林本川抱得死死的，林本川丝毫动弹不了，他就是这样，永远没有办法拒绝林季子。

     林季子在林本川黑暗中睁开眼睛，翘起了唇角，自从林本川在医院不见了以后，他再也没有忽视过林本川，他知道林本川做的一切，但是他还是想让林本川自己留下来，如果刚才林本川将林季子一个人关在屋子里，林季子就不会再忍了，他会在林本川面前显露自己最真实的面目，把林本川抓回来，关起来，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林本川离开一步。
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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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jb写，终于完了。